唐蕃古道因文成公主和亲吐蕃而声名远播,但还有一条吐蕃连接外部世界的重要通道,不为人知。
图&文 | 熊昱彤
公元641年正月,长安。正是天寒地冻时节,文成公主踏上了远嫁吐蕃的道路。浩大的送亲队伍沿着唐蕃古道,跋涉风霜雨雪,历经千难万险,终于到达拉萨(唐时称逻些)。公主带入藏的,除了那尊世人皆知的释迦摩尼十二岁等身像,还有大量佛教经卷、历算书籍、锦缎金玉、百种医方、各种营造的能工巧匠,还有蔓菁的种子。文成公主与吐蕃赞普松赞干布和亲,开启了汉藏交好的篇章,6千里古道记载下了1400年前那场宏大的物质文化交流。松赞干布为文成公主筑城邑,建宫殿,“释毡裘,袭纨绮”,脱掉皮袍,改穿丝绸。佳话美谈,为史所载。
唐蕃古道因文成公主和亲吐蕃而闻名中外。其实在唐朝,还有一条吐蕃连接外部世界的重要通道,而这条道路,则不那么为人所知,这就是蕃尼古道。
蕃尼古道实为唐蕃古道向南的延伸。从拉萨向西,经羊卓雍错、江孜,过日喀则后,一路向西向南,经过定日、佩枯错南岸,取道喜马拉雅五大沟之一的吉隆沟,从吉隆镇出境进入尼泊尔(古称泥婆罗)。唐蕃古道加上蕃尼古道,就形成了一条东起长安,连接吐蕃,西达印度和尼泊尔的文化商贸大通道。
现在拉萨到吉隆的公路,即国道318转国道219,基本上沿袭了蕃尼古道的路线。
羊卓雍错
蜿蜒在海拔5236米的孔搪拉姆山上的公路
千年前使节商贾往来频繁的脚印早已被风尘湮没,前去天竺学法的汉藏僧侣所颂唱的清静梵音也随红尘飞扬而上,盛唐的华丽在历史深处散发出幽暗的光。古道踪迹已难觅,唯有沿途巍峨耸立的雪山,我自岿然,绵绵长长地演绎着沧桑轮回。
佩枯错湖畔,背水的妇女和她们的狗。远处是壮丽的冈蓬庆雪山
重走蕃尼古道,拨开千年风尘,曾经的面目由远及近,渐渐清晰。
历史上,“卫”指拉萨和山南地区,也称前藏,“藏”是日喀则地区,称为后藏。5月下旬,高原上严寒而漫长的冬天已经远去,卫藏地区春意正浓。
刚刚耕好的田地散发着土的潮气,农人用力地甩着胳膊撒着肥料,佩戴着红缨绳的耕牛是藏地独有的画面。藏南地区位于喜马拉雅山和冈底斯山之间的河谷地带,雅鲁藏布江和其他大小河流为这里带来温凉干燥的气候。水草丰美,农田交错,自古以来就是西藏人口集中,农牧业发达的地方,是西藏高原的粮仓。
恰逢藏历四月十五号“萨嘎达瓦”节,这一天被视为释迦摩尼佛诞辰、成道和圆寂的日子,据传也是文成公主到达拉萨的吉日。羊卓雍错湖畔的草地上,人们团团围坐,野餐、游戏、休闲。
地势骤然开朗,山峦平缓如波,视野中的山峰是绚烂少见的淡粉色,绵延的山峰前面突兀拔起一座赭黄色的石山,山崖上依山势耸立着一座红白相间的建筑,像寺院,也像宫殿。
318国道到了拉孜县转向西南,前面是定日县。定日是珠穆朗玛峰自然保护区的中心地带。
一座巨大的古堡遗迹屹立在这片开阔的荒草滩中,正是落日时刻,牧羊人在暮色中赶着羊儿爬上了古堡。古堡的背后,就是雄伟的世界第一高峰—珠穆朗玛峰。透过疾步如飞的云彩,亘古冰峰与残败古堡遥遥相望,进行着一场跨越千百年的沧桑对话。
这片古堡遗迹,以及从定日、聂拉木一带向南延伸到吉隆一线的众多残破宿堡,大多来源于200多年前的那场战争,清乾隆年间清军反击廓尔喀(尼泊尔部落)入侵中国西藏的战争。
说起廓尔喀之役,还要从1780年六世班禅晋京为乾隆皇帝祝贺七十大寿说起。乾隆皇帝对六世班禅优礼厚待,给予了超高规格接待。谁知六世班禅意外染上了天花,虽经全力救治,但仍不幸在北京西黄寺圆寂。
北京的西黄寺在清代曾作为西藏达赖和班禅进京驻锡的场所。乾隆四十六年(公元1781年)清高宗在西黄寺西侧敕建清净化城塔及清净化城塔院。第二年,塔及塔院建成,六世班禅的衣冠经咒被安葬塔内,乾隆御书《清净化城塔记》,以示纪念。
班禅身后遗留下在京期间皇帝重赏和王公馈赠的大量金银财宝,约计数十万两白银。六世班禅的长兄、时任扎什伦布寺司库的格鲁派仲巴活佛,以教派不同为由,把这笔巨额遗产全部留给了扎寺和自己,而没有给六世班禅的胞弟、噶玛噶举派红帽系十世活佛却珠嘉措一分一毫。顺便提一句,这三兄弟还有一个侄女是桑顶寺的女活佛多杰帕姆,一家里出了四位活佛,实在是不一般的福德善缘。
带着满腔怨忿,却珠嘉措于1785年投奔了尼泊尔的廓尔喀王室。当时西藏和尼泊尔之间因为铸币和盐土商贸纠纷本生龃龉,在却珠嘉措的怂恿挑唆下,廓尔喀国王发兵侵犯西藏。却珠嘉措亲自带路,占领了聂拉木、吉隆等地。清廷调兵进剿,后来发生的事匪夷所思,驻藏大臣等官员与廓尔喀人私自议和,开立偿银的空头支票,而另一边却向朝廷报功“降贼”。乾隆大喜,降旨嘉奖。当廓尔喀人拿不到预期的钱款时,于乾隆五十六年(1792)再度入侵西藏。这一次直捣后藏重镇日喀则,将扎什伦布寺洗劫一空,并掠去大量牲畜。乾隆震怒之下,命爱将福康安为大将军,战功卓著的海兰察为副将,集结了超过13000人的大军,入藏讨伐侵略者。福康安领兵从日喀则一路南下,不仅将廓尔喀军队逐出西藏,收复失地,还率军越过喜马拉雅山,一鼓作气攻入廓尔喀腹地,兵临廓尔喀首都阳布,就是今天尼泊尔首都加德满都。廓尔喀国王投降称臣,却珠嘉措畏罪自杀。福康安收兵,班师回藏。
平定廓尔喀是乾隆“十全武功”的收官作。战后福康安整饬西藏吏制,他参加制定了《钦定藏内善后章程二十九条》,其中第一条就是意义深远的金瓶掣签制度。
关于福康安,值得赘述几句。福康安算是个清代非典型的“官二代”。他的父亲傅恒的姐姐,也就是福康安的亲姑母是乾隆皇帝的孝贤纯皇后。福康安虽为宗室,但非皇族,算起来仅仅是一个外戚。但他得到乾隆“至死不渝”的厚待。他所得到的恩宠,不说空前旷后,也冠绝群臣。福康安一生被乾隆赏赐了各种荣誉、待遇和爵位官职。至封爵佳号到顶时,最后竟然被封了贝子,身故之后再追封郡王,而这两大显赫爵位除了清皇室的龙子龙孙之外,不会赐给外姓人。
纵观福康安戎马倥偬、战功累累的一生,能清楚地看出福康安是因其卓越的军功和盖世才华,深得乾隆的赏识、重用和宠信。据记载,福康安极擅长筑造碉垒营寨,也擅长山地堡垒攻坚战。从拉萨到吉隆一路,一边打一边结寨扎营,修筑城堡和防御工事。今日残留的片片遗迹,见证了当年清军与廓尔喀军激烈交锋的场景。
历史让人魂牵梦萦,英雄令人心驰神往。
让我们暂且将思绪收回,顺着蕃尼古道的方向,继续南行。
离开定日,继续西行。左前方就是喜马拉雅山脉的著名高峰西夏邦马峰(Shisha Pangma)。
旗云之下就是希夏邦马峰
海拔8027米的希夏邦马是世界上14座海拔8千米以上山峰的最后一座,也是唯一一座完全在中国境内的8千米级高峰。
西藏是中国湖泊数量最多的省区,五光十色的湖泊,似繁星点缀在美丽的雪域高原上。西夏邦马山峰东坡脚下有个湖,叫贡措。平常年份的这个时间湖水应该已经融化,但2020年注定是独特的一年,公历5月下旬尚处在庚子鼠年的闰四月中。湖面和周围的山坡上,仍堆积着厚厚的白雪,丝毫也没有要开化的样子。
喜马拉雅的高峰,脾气秉性都有些相似,那就是气候严寒且变化无常,好天气的概率非常少。我们在希夏邦马山脚下扎营的两天中,多数时间是云雾弥漫,密雪纷飞,还刮着足足有十级的大风。
要到达贡措湖边,需要从山外距离最近的村子骑马5个小时,翻越数不清的大坡,趟过好几条仍覆盖着冰雪的小河。希夏邦马峰四周看不到绿色,山坡上、湖边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头。由于几乎没有植被,氧气浓度格外低。营地海拔5200米,在这里,每次弯腰、下蹲都会引起一阵心跳,上坡爬升更是没走几十步就得站下,长着嘴大口喘气。
冷!风越来越大,还下起了雪,是那种小米粒大的雪渣子,抽打在脸上生疼。
西藏的风似乎再大,也不会把云彩吹散。从南面山谷里源源不断地漂过来浓云雾气,一团接着一团,一直缠绕着主峰。从白天等到入夜,第二天从清晨再到傍晚,其他几座雪山在云雾缭绕中时隐时现,但西夏邦马主峰始终未露面。
无期的等待中,我抱着个暖水袋,坐在炊事帐里和我们的高山向导达瓦叔叔聊天拉家常。
达瓦住聂拉木县城,从1969年开始开大货车。有三个孩子。大女儿在上海学医毕业后,回了西藏,现在那曲做医生。二儿子毕业于西藏有名的登山学校,做为登山教练,已经13次登上珠峰。在去年险些遇到山难后,达瓦叔叔不让儿子再干了。小女儿学了幼师,当老师。达瓦叔叔告诉我,这边村民主要靠养羊、牦牛为生。政府发放边境补贴,每年每人3000元左右。
马夫扎西在准备午饭,他在熟练地和面、揪面疙瘩,汤锅里有碎羊肉,土豆丁。
另一个马夫边巴,37岁,没上过学,能说简单的汉语。他的三个孩子都在乡里上小学,学费、住宿和伙食都免费。“但还是有花钱的地方,他们要买这个,要买那个”,边巴嘟囔着。
马夫的家在山下的村里,柏油公路已经进村。老村不再住人,村民都迁到了新盖的白色房子里,房前屋后竖立着高高的太阳能板。
午饭后风越来越大,帐篷吹得几乎倒伏。天上云还是多,主峰时而露出一个尖尖。我决定去贡错湖边走走。顶着风,往坡上走,本来就呼吸困难,风吹得人更加喘不上气。冰封的湖面上是一冬天的积雪,狂风吹得云彩的影子在雪地里飞跑。仰望着主峰的方向,我很自然地想到“运气”这件事。
摄影,尤其是自然风光摄影,离不开运气的因素。天时地利人和,缺一样,都会留下巨大的遗憾。努力和运气这两件事,有时相向而行,有时背道而驰。摄影,归根到底,就是关于等待和捕捉,这两个对立统一的时间概念。这个过程就像修行,经历等待,经历煎熬,越接近终点,越可能放弃。如果坚持下去,寻找机缘,也许终能寻得生命中最棒的那一天。
第二天凌晨,终于守得云开日出,长空碧蓝,拍到了完美的星空下和晨光中的希夏邦马峰。
离开希夏邦马,再次回到国道。车在山路上来回盘旋着。车子向上,越过一个山脊,远处出现一潭蓝绿色的湖水,那就是闻名遐迩的佩枯错(Lake Peiku)。
从高空看,佩枯错的形状极像一个宝蓝色的蝴蝶结,又像一只青玉的宝葫芦,倾倒在巍峨雪山群中。
湖的对岸屹立着一列雪山,左侧并列着摩拉门青峰和希夏邦马主峰,右侧的岗彭庆峰因为距离近而显得格外雄伟。
佩枯措是日喀则地区最大的湖泊,面积300多平方公里,海拔4600米。这个湖最为神奇的是,南侧是淡水,北面为咸水。雪山脚下的草原上出没着藏野驴、藏岩羚和其他珍奇野生动物,一片静静的小湖里有斑头雁在戏水。
从佩枯错边南面又开始爬山,这是海拔5236米的孔搪拉姆山。翻过垭口后,一路下坡,海拔直降3000米。山谷对面,是长长一列带着雪冠的山脉,那是喜马拉雅神鹰山段。山的那边,就是尼泊尔。山脚下就是吉隆县城。
吉隆县所在的吉隆沟是喜马拉雅山五大沟之一。自然天堑喜马拉雅山像是被“砍”出了五个缺口,五条南北纵向的裂谷,把高大的山脉分割开。自西向东排列着吉隆沟、樟木沟、嘎玛沟、陈塘沟和亚东沟。来自印度洋的暖湿气流,源源不断地从这五条大裂缝中被输送到西藏高原腹地,带来了绿色和温暖,养育了农牧业,也造就了与雪域高原画风完全不同的旖旎风光。
黄色的烟尘贴着山脊往上卷起升腾,给黑色的山脊勾勒出绝美的线条。乍一看以为是高原上起了沙尘暴。实际上这是沿着亚东沟北上的印度洋暖湿气流。
吉隆县南面和西南面与尼泊尔相邻,“蕃尼古道”穿沟而过。这里空气湿润,浸润着植物的香气,让人顿时有置身江南的幻觉,而昨天还在海拔5300米的荒凉干燥的高原之上。不禁感叹西藏的博大丰富,喜马拉雅不只有山巅上的高冷和严酷,还有世外桃源里深藏不露的温情。
海拔陡然降到了2000多米,一下车脚下竟然发飘,这就是醉氧吗?或许被浓郁的植物香气熏得昏昏然?
边境小镇吉隆镇出乎意料的繁华热闹,远超日喀则地区的其他县城。建筑整齐,马路平坦宽敞,街道两边是一家家看上去高级气派的酒店和餐馆。
公元7世纪中,当时的西藏正处于松赞干布建立的吐蕃王朝统治之下,吉隆已经成为西藏与尼泊尔之间重要的通道,被称为佛道、兵道和商道“三道合一”之地,西藏历史上很多著名的事件和人物都与吉隆河谷有着奇妙的渊源。
到酒店放下行李,出门就到了小镇的中心广场,广场北面就是有名的帕巴寺。可惜天色已暗,寺庙已关,只看到了一个晚归的阿尼拉在敲门,她装束与汉传佛教的尼众不太一样。
帕拉寺是个尼泊尔风格的寺庙。松赞干布与尼泊尔赤尊公主联姻,据传赤尊公主乘坐大象驮着的轿子沿着蕃尼古道进藏,松赞干布派人到“芒域”(即今天的吉隆)迎请,并在边镇修建了这座寺庙供赤尊公主休息之用,因而帕拉寺的建筑风格也依照了尼泊尔寺庙。
从外面也可以观察到帕拉寺建筑风格独特,寺庙整体呈方正的塔形,四层灰色的屋顶,层层出檐,递进收缩,下宽上窄。
来自佛教发源地的赤尊公主随身携带了释迦牟尼八岁等身像,以及大量的佛经和珠宝。藏文史料中记载说,佛像后被供奉在由赤尊公主所修建的大昭寺中。松赞干布与赤尊公主、文成公主,使佛教初步开始在吐蕃得到传播。至公元755年,吐蕃赞普赤德祖赞死后,崇尚本教的权臣发布了禁佛令,驱逐境内的汉僧和尼泊尔僧。赤德祖赞的儿子赤松德赞掌权后开始谋求恢复佛教,派人请来了印度的高僧寂护,后来又在寂护的推荐下,请来了密宗大师莲花生。莲花生大师也是通过蕃尼古道入藏,并曾在吉隆沟歇息。传说“吉隆”这个名字就是莲师所起,意为“欢乐村”、“舒适村”。
尼泊尔和印度僧侣由此入藏传法,唐朝僧人通过这里南下印度求法。蕃尼古道是中原通向印度的捷径,这条线路比玄奘走过的丝绸之路经甘肃、新疆、中亚再到南亚的路线近了许多。
吉隆还是臧传佛教噶举派(俗称白教)高僧、藏传佛教诸派共尊的密勒日巴尊者的出生地。传说中密勒日巴在冈仁波齐与本教大师纳若奔琼斗法,密勒日巴乘着初升朝阳的第一缕光线升上山巅,而纳若奔琼沿着冈仁波齐山崖上那条标志性的大沟跌落下去。
关于藏文的起源,学界说法不一。比较多见的一种说法是,公元七世纪中叶,松赞干布派大臣吞米·桑布扎前往天竺学习,借鉴了梵文,并结合了藏语的特点不断改进而成。吞米·桑布扎正是经吉隆把藏文带到了拉萨,藏文的创制使藏文化从此有了更加宽广深厚的载体。
吉隆,这个曾经默默无闻的地方,见证了吐蕃走向青藏高原统一王朝的许多高光时刻。
至于兵道,指的是清代时在吉隆一代展开的廓尔喀之役。为了纪念这次战役的胜利,乾隆皇帝命人绘制了《平定廓尔喀得胜图》,并亲自题诗。
自唐以来,吐蕃和尼泊尔之间的商贸活动也格外兴盛。直到一千多年后的今天,吉隆镇仍是中尼边境商业贸易中心。
不大的吉隆镇,街上抬眼即是尼泊尔文化和商品的影子。不一会的功夫,我就转了三家尼泊尔人开的商店。店里从旅游纪念品、服饰、佛像、香烛到食品,琳琅满目。店主都是从尼泊尔过来的,说话语调温和有礼貌,英语讲得流利纯正,基本没有南亚人特有的口音,让我颇感意外。
新冠疫情后,边境地区已经封锁,所以没有能够走到边境的热索桥。只能脑补一下当年两岸商贾往来的盛况。
据说这一带有不少尼泊尔人被西藏的繁荣富庶所吸引,跨过边境与西藏人组成家庭。
吉隆县政府并不在吉隆镇,而在吉隆镇北面70公里的宗嘎镇。1990年在宗嘎镇附近发现的“大唐天竺使之铭”碑刻,碑文记述了大唐使节王玄策沿着蕃尼古道不远万里出使天竺(今印度),经过吉隆山口时感慨使途之艰辛,边塞风光之壮美,刻石以纪。
王玄策是唐朝杰出的外交家和旅行家,在历史上又是个寂寞的人。王玄策与玄奘生活在同一时期。王玄策曾三到四次奉旨出使印度,翻越喜马拉雅山,经由蕃尼古道前往天竺诸国。按理说,王玄策对沟通中国与南亚的贡献应该不亚于大名鼎鼎的玄奘法师。只可惜王玄策名不见唐代正史传记,他所撰写的十三卷巨著《中天竺国行记》也在宋代后遗失,王玄策这个人也就湮没在历史的灰尘之中,而没有如《大唐西域记》那样,像一把火炬,照亮了印度历史的天空。
汽车行驶在平坦的柏油路上,车子里播放着高远绵长的歌,逆着时光,将人的思绪带回悠然岁月。岁月不语,古道能言。历经沧桑的古道上,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四周荒野风起,风声中仿佛还能听到千年前古道上的喧闹与寂寥。
(本文所有图片由作者于2020年5-6月拍摄于西藏)
主要参考资料:
德昆著《藏传佛教极简史》,宗教文化出版社
柯劭忞等编写《清史稿·列传一百十七福康安 孙士毅 明亮》
马丽华著《风化成典 | 西藏文史故事十五讲》,中国藏学出版社
金书波著《从象雄走来》,西藏人民出版社
卡布著《西藏,西藏!》,湖南文艺出版社
李初初著《唐尼古道上的王玄策》
尕玛多吉著《穿越千年的蕃尼古道》《光明日报》 2018年01月31日 09版
白发布衣著《吐蕃王朝周边的交通干线,唐蕃古道和蕃尼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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