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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族围屋的两次修建:后人希望将其打造成文化博物馆

07-06

家族围屋的两次修建:后人希望将其打造成文化博物馆

6月底,惠州正进入荔枝采摘季,从高温湿热的市区出发,汽车在惠城区仍图圩镇拐入仍北路,一大片的农田映入眼帘。这片东江西岸的冲积平原,土地肥沃,除了正在变为金黄的稻穗,还种植着大量的火龙果、番石榴、甜玉米等农作物。

仍北路通向仍北村,仍北村的滩子尾村民小组有一座围屋。这座围屋历史不算悠久——修建于1956年,至今也不过62年;这座围屋也不算豪华——92间房,石头基础,泥砖砌墙。但这座围屋里却有着特殊的故事:它是1956年由政府出钱修建,1959年遭遇洪灾倒塌后,政府再次出资重建。一座围屋为何会让政府两度出资修建?围屋的主人——300多年前由梅州大埔大和坪迁居而来的滩子尾汪氏后裔,会告诉你答案。

庙滩水库中央,被水淹没只露个顶的湖心岛就是当年滩子尾村所在地。

家族故事

开基

来自大埔 铁冶登岸

从滩子尾村民小组走一段村道,拐入仍泰公路,就能来到一个水库堤坝上。堤坝西面是庙滩水库,东面是东江,风光秀丽。

49岁的汪日良是汪氏家族的第十代子弟,他指着水库中心一个小小的湖心岛说,那里曾是他们先祖的聚居地,村名叫滩子尾。滩子尾位于东江中游,东江在这里几乎拐了一个180度的大弯,将滩子尾揽在怀中,滩子尾在庙滩水库建设前因位于原河滩尾部,故名滩子尾。

从堤坝沿着一条小路可以走到东江边,在东江边上,有一座寺庙——保宁寺。保宁寺正好位于东江大拐弯的节点上,从寺庙望出去,这里的江面开阔而平缓。据说保宁寺曾叫“铁冶禅寺”,因为这段江面经常涨水,带来灾害,改“保宁”之名以期风调雨顺,家园安宁。

虽然寺庙改名了,但铁冶的地名一直沿用至今。如今,保宁寺所在地是仍北村铁冶派村民小组,铁冶派以前叫铁冶都,因周边山岭矿产丰富而得名。

矿产丰富,江面开阔,在水运较为发达的清初,铁冶都是东江沿岸上一个较为兴旺中转地。83岁的汪有清是汪氏家族第九代子弟,虽年事已高,但记忆力极好。他说,根据村民口口相传的历史,300多年前的一天,汪容佐乘船从梅州大埔顺流而下,看到铁冶都如此兴旺,便决定在此登岸。

300多年前的铁冶都有多兴旺已不得而知,但解放前的铁冶都兴旺的场景,汪有清仍然记得。“每天铁冶都的码头都有许多船只停靠,临近春节最多的时候有近百艘,有货船也有客船。”汪有清说,来往的船只主要是往返河源和石龙、广州的,位于东江中游的铁冶都刚好是船只停留歇脚的好地方,当然,一些货物的交易中转也会在此进行。

汪容佐在此登岸后,就没有离开,他后来娶了一位姓邓的女子,在铁冶都附近的滩子尾定居,成为滩子尾汪氏的开基祖。

繁衍

“三大王” “四大将”

滩子尾在东江边附近,四周群山簇拥,但并非高山,村前平川开阔,还有一条大河沥,是东江的支流。这里土地肥沃,渔获丰富。根据滩子尾村新修的《汪氏族谱》,汪容佐在此定居后,生了两个儿子:汪潮中和汪捷洪。两个儿子长大后,各自选择了不同的生活。长子汪潮中与父亲一起在滩子尾坚守,次子捷洪则带着母亲移居博罗八围坪山头村(现湖镇镇新作塘村坪山头村民小组)。“据说潮中公喜欢吃鱼,所以留在东江边,捷洪公喜欢打猎,所以移居他处。”汪有清说,如今,捷洪公的后裔也会时常回来祭祖。

汪潮中在滩子尾辛勤劳作,娶妻生子。汪潮中生四子,长子荣浩,因此前家谱资料遗失,其余三子后裔情况不详,新修的族谱也略去了。

在“三代单传”之后,滩子尾汪氏一族的人丁在自第四代起开始兴旺起来。荣浩公生鸣昌、凤昌、兰昌、和昌四子,其中鸣昌、兰昌、和昌三公后世繁茂,成为“三大房”,因为谐音被族人称为“三大王”。荣浩公四子和昌又传震元、新元、经元、伦元四公,且四公后代均人丁兴旺,因而被族人誉为“四大将”。此后,汪氏一族不断繁衍壮大,如今已有十三世600多人。

在农业社会里,男丁多,劳力足,家庭的生活也就渐渐好起来。四世汪兰昌生前为人正直,善良,敢于担当,颇得族人尊重。在家族生活稍有起色后,他和父辈一起带着兄弟及后裔13个家庭,重修曾祖父容佐公之墓。根据墓碑上的记载,重修的年份为乾隆三十六年(1771)。也正是墓碑上的这个年份,让滩子尾汪氏后裔得以推测,先祖很可能是在清初定居于此,距今已有300多年。

族人

经元之妻 奉旨安葬

因为家谱的遗失,汪氏先祖的很多事迹不得而知,只能是靠族人的口口相传和墓碑寻找痕迹。族人在这两年重修族谱之时,就发现了五世汪经元的故事。

汪经元是和昌公的第三个儿子,号幹成,例授修职郎。修职郎是清朝正八品文官的散官官阶,是虚衔不是实职,相当于现在副处级或正科级的行政级别。

据清光绪十四年(1888)修缮的经元公墓碑、清道光二十四年(1845)重修的林孺人墓碑及清光绪十七年(1891)修缮的黄孺人墓碑记载,可以看出,经元公先娶林孺人,生二子兰茂、桂茂,林孺人卒后继娶黄孺人,生二子,腾茂、芳茂,卒后谥慈顺,奉朝廷圣旨葬庙滩水库边芦箕排。

从安葬年份上看,经元公和继娶的黄孺人两人安葬时间均在林孺人墓重修的40多年以后,两人估计均很高寿。此外,从黄孺人卒后被授谥号,墓亦为奉旨修造,而经元公本人却没有如此殊荣的情况分析,估计应是母以子贵而致,且子贵的时间应在经元公去世后获得。可惜经元公之子的墓被毁,难以寻觅。

根据村民口口相传,经元公的长子汪兰茂为人善良,做人忠厚,在博罗当地名声极佳。而如今兰茂公的后裔也从政为官者较多,族人认为这或许与经元公和兰茂公的家风有关。

经元的孙辈,即汪氏第七世汪国安也是村民口口相传的名人之一。国安公尊老爱幼,同时勤俭持家、乐于助人,良好的家风也影响了后人。国安公长子凤庭后裔,十世连旺和连榕两兄弟在深圳打拼创业,并热心公益帮贫济困,被深圳市授予“慈善企业家”荣誉称号,2016年,这两兄弟又联手族人创建滩子尾同乡慈善基金会,通过扶老、帮困、助学将国安公的良好家风发扬光大。

随着村民们的搬离,围屋现在已经落败。

围屋旧事

迁居

修建水库 全村移民

汪氏一族在滩子尾居住近300年之后,于1956年迎来重大的变迁。

解放后,国家大兴水利工程建设。为确保仍图片区的农田灌溉,三面环山且地势较低的滩子尾和相邻的庙前村被选作了水库用地。为纪念这两个村子,水库取名为庙滩水库。

对于国家的政策,汪氏一族也积极响应。1956年冬,全村32户145人统一移居到水库东南方的滩子尾新村。滩子尾新村是一座政府出钱新建的围屋。

新围屋大约占地5000平方米,围屋前面有个同样占地约5000平方米的大广场,广场一侧有个水井,大广场前则是风水塘。围屋按照4横排2纵列布局,共92间房屋,每间房屋大约24平方米。从大门进入,分为前天街、中天街和后天街,其中祠堂位于中天街和后天街之间的第三排房屋,共三间,祠堂前面还有两间为中堂。除去5间祠堂厅房,其余87间均为民房。

成为水库移民后,村民们每家每户都分到了新房,原来有多少间旧房,就能分到多少间新房。80岁的汪瑞容回忆,在搬进新围屋之前,滩子尾村的村民大多非常穷困,外村的女人也大多不愿意嫁进来。有了新房后,许多适龄青年和大龄青年都纷纷结婚成家了。

搬进新房的时候,汪氏第九世、1936年出生的汪修田也已经是30岁的“大龄青年”了,不久他也结婚了,娶的就是同村的汪瑞容。与汪修田同辈的汪有清也是在搬进新围屋后结婚成家的,娶的是外村的一位姑娘。正当他们这一辈年轻人满怀憧憬过上新生活时,一场意外袭来。

汪能光为围屋前广场做设计。

意外

遭遇洪水 围屋倒塌

汪有清清楚记得,那是1959年的五月初六(6月11日),端午节后的第二天。“初六开始落水,整整落了三天三夜。”汪有清说,到了第四天,也就是初九那天,大水进屋了。

《惠州历史大事记》中记载1959年6月11日~15日,东江中游和西枝江流域连降暴雨和特大暴雨,气象站记录这几天的降雨量有516.4毫米,上游河源竟达710多毫米。惠州有句俗话说“河源滴湿石,惠州大三尺”,何况700多毫米的降雨量。至16日惠州水位达17.57米,超出警戒水位4米多,洪灾导致横沥以下的城镇全淹了,就连惠州城里难以幸免。

当时,东江边上的庙滩水库堤坝尚未完工,根本阻挡不了此次洪水,附近的村庄也全部被淹了。“开始是一米左右,然后就慢慢浸过大门,最后浸到阁楼以上了。”汪修田说,大水进屋后,村民纷纷逃到附近的山坡上。

“当时我还大着肚子呢,也只能跟着跑到山上去了。”汪瑞容说,大家逃到山上,也没有吃的,幸好有飞机空投一些食品下来,大家捡到了就分着吃,勉强能填饱肚子。

就这样熬了两三天之后,洪水退去,大家回到村子里,却发现围屋已经被水冲毁,房屋几乎全部倒塌,已经无法住人了。汪有清说,此前一些家谱资料也在这次洪水中丢失了。

围屋按照4横排2纵列布局,大约占地5000平方米,围屋前是一个大广场。

重修

政府出钱 群众出力

一场洪水,把才住了3年不到的围屋冲毁了,全村人无家可归,甚至想投奔附近的亲友也不可能,因为附近的村庄也几乎是同样的遭遇。

“大家只能是盖简易的茅屋暂时住下来。”汪修田说,政府也非常关心受灾群众,洪水退后,很快就拨款下来,当地政府还组织周边群众自带干粮,席地而卧帮助滩子尾受灾村民重建家园。

汪修田记得,那时几乎全仍图的青壮年都投入到重建家园的行动中,就靠人力一点点地挑砖挑砂把房子修建起来,其中建房屋砂子就是到附近的东江边去挑的。滩子尾村的围屋仍按照原样修建,但是为了预防再次给洪水冲毁,以石头作为基础,上面再砌泥砖为墙。

新修的围屋设置了三个出入口,正门朝向西南,另在两侧开了东门和西门,方便群众出入。尽管经费紧张,村民还是把大门好好修葺了一番,保持着传统围屋青砖墙面、花岗岩门框的“标配”。

1959年底,村民再次住进围屋。“但是因为赶工,房子有许多地方修得不是很好,有的房屋泥地板我们住进去的时候还是高低不平的。”汪修田说,但那时候已是年底,天寒地冻,没有办法,只能将就住了进去。

1964和1965两年村里农业连续丰收,村民经过商议,便抽出部分资金将围屋的土砖房加固了砖柱子,使得围屋更加坚固,并能够保留至今。

快乐

电影放映 均选围屋

生活稳定下来后,围屋的新生一代也陆续出生。1968年出生的汪连榕是汪氏第十世,因为这围屋,他觉得童年非常快乐。“围屋里一家挨着一家,一到吃饭时间,我们小孩子就喜欢端着碗到处走,哪里有好吃的闻闻香味就知道了。”汪连榕说,围屋里的小孩也可以随意追逐玩游戏,反正到处都是通的,地方也够宽敞。

当然,大人和小孩最喜欢的还是放电影的时候。“那是大队放电影,基本上都是选择在我们围屋的前天街。”汪连榕说,“因为围屋前天街四周有房屋做隔断,同时又留有四个口,售票人员只要守住四个角就可以了。”

也就是上世纪60年代至70年代这十多二十年间,围屋里的人口迅速增长。几乎每家每户都生了四五个以上孩子,多的甚至七八个。汪连榕就有7个兄弟姐妹。比汪连榕小一岁的堂弟汪日良,家里也有五个兄弟姐妹。

汪日良出生于1969年,是家里的老幺,他出生的时候,家里原来分的两间房屋已经不够住了。在他的印象中,那时不少人家都住进了阁楼里,原来搭阁楼主要是为了放粮食的,但当时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我那时还是跟鸡睡在同一间房屋里呢。”汪日良笑言,“而且鸡是住在窗户底下,它们呼吸的空气都比我新鲜。”

汪修田回忆,也就是在那20年间,围屋里的人口增加了3倍左右,高峰期,围屋里住了400多人。也是因为地方不够住,就开始有人在围屋的角落里加盖房子,到了上世纪80年代,在围屋出生的一代人也开始要结婚成家了,于是就陆续有人在围屋外建新房了。

滩子尾围屋如今已成为汪氏家族的祖宅,汪氏家族后人在积极对围屋进行保护与规划,希望老屋得到新生。

老围屋要“进化” 该如何获“新生”?

承载着汪氏家族移民记忆的滩子尾围屋,没有一个特定的名字,村民就称它为“老屋”。如今,它已成为汪氏家族的祖宅,汪氏家族后人在积极对围屋进行保护与规划,希望这座祖宅能变身博物馆或民宿。

乡贤

创慈善基金会扶老帮困助学

上世纪80年代,乘着改革开放的东风,汪氏一族许多人都到了深圳谋生。经过十多二十年的打拼,许多事业有成的村民又回到老家来建楼房,围屋里的老一辈也随着年轻一代搬出了围屋,住进了洋楼别墅,颐养天年。

84岁的汪有清现在住的就是儿子建好的洋楼,儿子在深圳做厨师,事业发展得不错,回家建了房子。房子里面的装修如别墅一般,客厅中空,红木沙发,各种家电,一点也不比城里差。

汪有清很满足于现在的生活。但走出去的一代,并不满意,他们想让家乡变得更好,让族人更加团结。

2016年,汪氏第十世,汪连旺、汪连榕、汪日良、汪春浩等人正式创建滩子尾同乡慈善基金会,以此扶老、帮困、助学。基金会设有章程实施细节,根据村民的情况给予帮扶。

在扶老方面,给村里60虚岁以上的老人发放慰问金,其中60~69岁每人每年100元,70~79岁每人每年300元,80~89岁每人每年600元,90~99岁每人每年1000元,100岁以上每人每年1万元。同时,每年宴请60岁老人一次。村中有60岁以上老人去世的,则给予家属3000元安抚金。在帮困方面,针对重大疾病,实行一病一补,根据疾病不同,给予2000元至6000元不等的帮扶。在助学方面,考上研究生和重本的每人资助2000元,考上本科的每人资助1000元。2018年的捐助名单已经公布,村里共有98人受益,共支出7.2万余元。

汪修田(右)与汪瑞容是目前住在围屋里的唯一一户人家。

新生

改善基础设施修建文化广场

除了创建慈善基金会,汪日良和同乡们还在为改善村里的基础设施而努力。在他们的协调下,村里装上了路灯,修好了村道,重修了族谱。现在他们还在筹划推动老围屋的新生。在围屋里出生长大的汪日良,对围屋有着深厚的感情,“看着它丢空、落败,心里不是滋味。”

夏日的太阳火辣辣,围屋里却显得有些冷清。围屋里的村民绝大多数已经搬了出去,住进了在围屋周边新建的楼房里。83岁的汪修田和80岁的妻子汪瑞容目前是住在围屋里的唯一一户人家,事实上,从1956年住进来,他们就没有搬离过这里。夫妻俩生育了6个子女,子女先后搬出围屋,成家立业,夫妻俩没有跟随。汪修田说“在这里住习惯了”。

汪修田和妻子住的两间房,几乎还保持着原来的结构,木门木窗,木板搭的阁楼,甚至家具也还是三四十年前的。当然,老房子里也添置了冰箱、电视等家电,后面搭建的厨房也用上了自来水和液化气。

采访期间,68岁的汪能光带着一身暑气走进汪修田的屋子里,他手里拿着一张A3纸,上面是他画的围屋平面图草图。汪能光年轻时从事房屋设计,参与过深圳香蜜湖的相关设计工作。退休后回到家乡,继续发挥余热。

汪能光说,得益于国家的相关移民政策,围屋前约5000平方米的广场将被改造为滩子尾村文化广场,汪能光被委托为这个广场做设计。

设想

让老围屋变身文化博物馆和民宿

汪能光的草图是花了一晚上画的,纯手工画的。在这个平面图里,汪能光把围屋的每一间房屋都画出来了,还标注了尺寸。他甚至还记得哪一间房屋是谁家的。在5000平方米的广场上,汪能光设计了村道、篮球场、健身器材、排水闸口和相关的绿化。广场前面的池塘也将在这次改造中修建护坡和围栏。

如今,广场前的地面已经开始平整。文化广场的改造也使得汪连榕和汪日良对围屋的新生有了初步设想。将来围屋若能修复,可用来做文化博物馆,设客家迁徙文化区、客家民俗文化区、惠州水利建设成就展示区、滩子尾村史展示区等。东西两侧的围屋则可以建成民宿,农家乐餐饮可以设在围屋西侧小河边的村民老房子中。游客到此可品尝正宗的仍图特色菜,还可到临近的庙滩水库和东江边骑行观光,感受田园之美。

汪日良说,从设想到实现或许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但这也正是他们这一辈人的使命。

恵报全媒体记者:香金群、李向英、姚木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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