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红玛瑙的神秘故事——二弟的传奇之旅

二弟的“红玛瑙”

文/付桂霞

二弟是个有涵养和耐力的人，也是个能吃苦的人。那年他在我们家责任田里千辛万苦栽的枣树，结出来的那些红玛瑙般的金丝小枣，见证着他为这个家付出的劳动成果，改变了全家人的生活面貌。

一九八四年二弟十六岁读初三，马上备战中考了，他突然辍学了。班主任老师来家找我爸爸妈妈劝二弟返校，说二弟成绩在班里是靠前的好学生，上高中没问题，凭他的成绩将来考大学也是颗好苗子。二弟他又何尝不愿意继续上学呢？那两年爸爸妈妈身体都不好，那天晚上他看到爸爸胃疼呕吐，脸色苍白，汗珠顺着脸颊流，吃止疼药片缓解一下疼痛，白天还得坚持下地劳动，二弟他无能为力心如刀绞。妈妈体弱多病，那天，二弟放学回家，看到妈妈头疼的抽出布腰带使劲勒在头上，还得纺线织布照顾着一家人的吃穿。二弟心如刀割。小弟年纪还小，哥哥在部队每次写信惦记爸爸妈妈和家人，二弟让哥哥安心保家卫国，给哥哥回信只报喜不报忧。二弟偷偷抹去眼泪，下定决心弃学，他想，要是考上高中又要继续读书，家里生活实在太难了。他铁心要和爸爸妈妈一起撑起这个家，一定要改变家庭贫穷的面貌。

二弟认准的事儿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妈妈焦急的含着眼泪说：“是我拖累了这个家，不上学哪行？”爸爸妈妈对班主任感激不尽，送走班主任，爸爸火气顶到房梁上了，抄起一根棍子就打二弟。二弟见爸爸火冒三丈，说时迟那时快撒丫子就跑。他像长了飞毛腿一样出门拼命地沿着沟崖上跑，爸爸在后边气喘吁吁地追。一边跑一边喊着“臭小子轮不着你干活，你爸死不了能供的起你，不去上学我打断你的腿”。二弟一溜烟跑远了。爸爸既生气又心疼，坐在沟崖上皱着眉头吧嗒吧嗒抽起了旱烟……。

二弟晚上悄悄回到家，等爸爸妈妈火气消了，和爸爸妈妈谈了许久。他说；“爸爸您就打我出出气吧，我不跑了。我已是个一把扳不倒的大小伙子了，我想好了，我要让爸爸妈妈过上好日子，我下学要栽枣树。你们想想一斤粮食能值多少钱？一斤枣钱是一斤粮食钱的几倍？改变咱家贫穷面貌有我的一份责任。你看咱们家从生产队里分的那些枣树有年头了，树干上满身都是甲骨文了，可结出的枣子每年卖的钱，比咱家全年粮食出产的钱还多呢？现在抓紧栽枣树，待我们家的枣树结枣了，价格行情一定不错。”妈妈说，栽枣树不耽误种地吗？二弟分析着，用枣粮间作方式种植，前期枣树成长阶段，占地都在田间畦埂上，不耽误小麦、玉米、花生、西瓜、西红柿等粮食瓜菜类的生长，到枣树长大坐果了，它的价值是农作物的几倍。

二弟说服了爸爸妈妈，开始筹划栽枣树，他征求爸爸意见，选哪块田地最适宜栽种枣园。爸爸说：“你执意要栽枣树，那就在“家北洼子”（地的名字）那二亩多地栽吧，那块地较为肥沃，土壤质地松散，靠近机井，地头上有一条浇地的小水渠，那块地最适宜栽枣树了。栽枣树之前，我套上马车把农家肥拉到地里去，再撒上复合肥。”二弟闻听信心百倍，满心欢喜。

二弟舍不得花钱买枣树苗，四月满地郁郁青青，阳光洒满大地，他满心期待开始去体验那份栽枣树的艰辛与喜悦。二弟拉着小拉车，带上工具、开始在种有枣树的“大航地”（地的名字）自家豆子地里寻找枣树苗。这块地上几排枣树在地下爬满了根，它们的“枣树娃”在田地里到处可见。二弟知道这片老枣树枣子长得个大而且皮薄、肉厚、核小、汁甜，所以他来此选枣树苗。

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衫，枣树苗浑身都是刺，不小心碰着会像针扎一样疼。二弟胳膊上手上被枣树刺滑出一道道血迹，但这些阻挡不了他的执着。二弟苦着累着高兴着，这些枣树苗是他发家致富的理想和希望。

枣树苗装满了小拉车，他马不停蹄地拉着枣树苗去“家北洼子”。远远望去一个熟悉的背影，在那里干活呢。是爸爸吗？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哇！真的是爸爸呀！二弟喜出望外，他还愁下午栽不完枣树苗呢，还担心栽不好栽不活呢，这可好了，有爸爸在啥也甭愁了。爸爸知道二弟去刨枣树苗，嘱咐二弟枣树苗刨下来要保持根部完好、完整，尽可能多带细根，带有土球，用薄膜包住枣树苗根部，最好当天栽上，那样成活率高，不然时间长了枝条干枯了就白受累了。

爸爸不放心，二弟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从来也没干过累活，更没栽过枣树。挖枣树苗太辛苦了，而且有的树苗太单薄了。于是爸爸到了集市上买了一百棵健壮的一米多高的枣树苗，就提前来到地里按株距三米行距四米都测量好了，还按标准挖了几行枣树窝做示范给二弟。二弟来到家北洼子，爸爸让二弟把枣树苗用剪刀剪下树干上离树根最近的部分分叉的枝条，然后把枣树苗连同树根的泥土垂直放在树窝里扶正，顺展根系。爸爸告诉二弟挖窝时表土分置，回填时用表土填树窝，新土分摊熟化，填至离地面大约三十厘米。二弟给枣树填土、浇水，待水渗下后，覆盖一层干土。以后几天里，二弟自己边刨枣树苗边种植，十几天后，一行行枣树苗安家落户了。

第二年春天，当麦苗郁郁葱葱的时候，那一行行小枣树的枝条上长出了新叶，微风轻抚，露珠在枣叶上荡着秋千，像一个个小学生在操场上伸展腰肢。

施肥、浇水、剪枝、灭虫，六年后，二百多棵茁壮的枣树由童年成长为结实的少年。

枣花开了，芒种前后枷枣树。这时，树上的枣花儿开了接近一半，是最好的枷树时节。有的枣树已有茶杯粗能“开枷”了这是枣树第一次“开枷”，二弟每天从早到晚长在枣园里用特制的工具，跟爸爸学会了给枣树“开枷”，提高枣树坐果率。

枣花香真的很迷人，二弟站在地头望着眼前一棵棵一人多高的枣树叶码上缀满一串串米粒大小的枣花，如醉如痴地闻着花香。他想枣花需要授粉呀，忽然记起春节表姑父来家做客，说起他养了三十多箱蜜蜂。于是二弟去了几十里外的表姑父家，正巧表姑父刚把几十箱蜂搬到车上想出远门放蜂呢。二弟说：“表姑父跟我走吧，现在我的枣园枣花正盛开呢，保准让你的蜜蜂采出最甜的枣花蜜。”

表姑父开车来到我家枣园的地头上，排开蜂箱，成群蜜蜂在枣园里穿梭，飞落在枣花上采着花粉，酿造着枣花蜜。四、五周后，表姑父带着蜜蜂要走了，二弟送给蜜蜂满园的枣花，蜜蜂留给二弟一树树枣儿。

六月的天气，又闷又热，简直就像是一个大火炉。这天二弟来到枣树下，观察着叶上有蚜虫，喔，枣树生虫了，赶紧打药。他心急如焚冒着炎炎烈日，背起喷雾器给枣树喷洒药水，二弟连续四天给枣树喷洒了两遍药，汗珠顺着二弟脸颊流着，他感到头晕目眩，连人带喷雾器都倒在地上。幸亏在相邻地里干活的几个村民看到，把他拉到了家去。村医来家诊治是中暑了，医生给二弟输了液。爸爸打开屋里的风扇，妈妈煮了绿豆汤。二弟不一会儿就苏醒过来了，他说：“爸爸妈妈我没事歇歇就好了，我就担心枣树上的蚜虫治不住。”爸爸说：“你连着打两遍药了，按平时准能治住，你先歇几天，等好了再干，别担心。”二弟病愈后来到枣园里，见枣树上的蚜虫被杀灭了，这才算松了口气。

在二弟的细心管理下，小枣由豆粒大渐渐长成了蚕豆般大，进入七月枣儿开始白背，尾部渐渐长出了红圈。而后一天一个样，一串串半红的，全红的，深红的，浅红的，颗颗枣子犹如五颜六色的玛瑙，又似一嘟噜一嘟噜糖葫芦趾高气扬地彰显着累累硕果。二弟伸手摘下一颗甜丝丝嘎嘣脆的小枣，嚼在嘴里心里像蜜一样甜。满园的果实人人羡慕不已。

秋分节到了，丰收的喜悦在心中荡漾。全家人一起出动，推车、提篮、扛着打枣竿子来到枣园，在树下铺上大苫布。开始打枣了，二弟摇晃着树干，无数颗枣儿像天然的红宝石，落了厚厚一地，形成了一张耀眼的红玛瑙大地毯。二弟这位踌躇满志的少年如同这些茁壮成长的枣树经历了六个年轮，辛勤的付出换来的丰硕的回报。

爸爸举着竿子打枣，我和妈妈在树下将苫布兜起来往袋子里倒，小弟提着篮子，在田里拾着被竿子打飞的枣子。鲜枣脆甜，咬一口汁水四溢满口生津。一袋子一袋子的小枣整齐地立在树下。二弟满头大汗，阳光洒在他满是笑容的脸上格外灿烂。这是历年来枣树最丰收的一年。回到家二弟挑选出那些皮薄个大的枣，把它洗干净倒上高度酒放在坛子里上面盖严实了，然后用泥糊上摆满了南墙根下。

收获的小枣晾晒于房顶、庭院搭建的铺上和场院里，二弟忙个不停。金丝小枣是我们老家河北沧州远近闻名的特产，它营养价值高，含有丰富的蛋白质、脂肪、碳水化合物以及多种维生素和矿物质，对人体健康大有裨益。晾晒后的金丝小枣卖了一个好价钱。

二弟没有骄傲，他又开始研究明年的小枣高产计划。

这年春节期间，表姑父来我们家看望爸爸妈妈。饭桌上爸爸和表姑父自豪地说起这几年二弟长大了，他栽培的枣树硕果累累，这不仅是物质的丰收，更是心灵的丰收。爸爸容光焕发，妈妈神清气爽。二弟敬酒，感谢表姑父的蜜蜂授粉才有了枣子品质好大丰收，同时向表姑父下了约请涵：每年枣花开时来放蜂采蜜。表姑父爽快答应。表姑父临走，二弟给他带上一坛子醉枣和两箱上手挑选的金丝小枣。

下一年枣树又增产了。二弟抚摸着他亲手栽培的枣树，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金色的阳光洒在他的枣园里，满园的红枣犹如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红玛瑙，熠熠生辉。那年小枣收入翻番，我家在村里成了第一批万元户。

2024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