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什么样的史书,都绕不开伟大的中国。
公元5世纪前后,入居中原并驰名遐迩的草原民族,当属从遥远的北方游牧南迁的鲜卑人。其中永留青史且影响深远的则是鲜卑人的优秀代表拓跋部。他们不只稳稳地驻留下来,建立了地域辽阔的北魏王朝,还积极地从上而下进行了彻底的改革,在汉化、开放包容兼收并蓄的前进道路上,不断攀升、不断进步,在中华文明史浩如烟海的典籍中,留下光彩夺目的一部。这个伟大的民族,像中华民族大家庭里大多成员一样,没有创制出自己完善的文字系统,甚至连基本的文字符号也没有,可他们善于学习。于是乎,在改革与汉化的进程中,便能够轻装简从、快速前行。
他们深深懂得将本民族本部落的历史记录下来的重要性。历史让他们选择了美丽而伟大的汉字。
拓跋宏改革的一项重要内容就是施行汉式教育,而使用汉文字则是最显著的标志。他给自己改姓元,称为拓跋元宏。“拓跋”二字,就是这支鲜卑人自称的音译汉字。
魏晋南北朝时期,“拓跋”的汉语发音为“tak bat”。与拓跋鲜卑邻近的人群中,许多都是使用突厥语的少数民族,在他们习惯的方言方音中,把“拓跋人”又称作“秃发人”。拓跋鲜卑人在中国北方建立元魏,近150年之久的王朝曾一度强盛。突厥人眼中,入主中原的民族就是中国人,所以在古代突厥语中“拓跋”的意思就是中国。以“拓跋”自称的鲜卑人就成为突厥语里中国人的另一个名称。
随着商贸、通婚、迁徙或争战,拓跋鲜卑人的名字越传越远,从公元5世纪末至15世纪初近千年的时期内,有许多边远之地的民族称中国为“拓跋”。后又被草原上或游牧或远征的突厥人带到中亚、西亚和更远的欧洲。
隋唐时期,突厥人建立过汗国,其疆域从蒙古草原西延至欧亚草原。散落各地的突厥人仍然用“拓跋”这个词称呼中原人。后来发现的唐代突厥碑铭中,所提及的突厥人与唐朝军队打仗史事,始终记录为与“拓跋”(中国)的军队作战。7世纪初,正是大唐走向繁荣的起步阶段。被史书称为“大食”的阿拉伯人来到中亚后,习惯性地也用“拓跋”来指称中国。
因为鲜卑拓跋建立了北魏王朝,“拓跋”一词,在中亚突厥语民族中,作为中国的名称也流传了很长时间。
13世纪初,成吉思汗授命全真道士领袖丘处机前往西域,走到现今新疆伊犁河流域时,见当地人均以头顶瓦瓶取水,生活很不方便。回来后请命,让中原人西去时把先进的汲水方法和器具带给西域人,西域的当地人非常喜欢,便赞叹说“桃花石诸事皆巧”。曾跟随丘处机同去的侍从中有一名弟子叫李志常,他在记录随师西行的文书中解释说:“桃花石,汉人之谓也。”
“桃花石”的原始字词应是突厥语,仍然来自于“拓跋”的音译多转,李志常不是语言学者更不是文字专家,因为不知道“拓跋”这个词的来源和演变,就想当然地将它音译为“桃花石”。
11世纪突厥族有一部著名的典籍《突厥语辞典》,其中收录了“拓跋—桃花石”这个语词。辞典的该词条说:桃花石即是南中国的名称。在《突厥语辞典》成书的时代,“拓跋—桃花石”这个名字在辽阔的西亚中亚诸国,因为包含“中国”的意思,所以,有人说起“拓跋”“桃花石”等词,就觉得特别骄傲,有种炫耀之意。
为壮大声势,有的少数民族首领,常在自己的头衔前面加上“桃花石”的称号。13世纪初,成吉思汗派出的一支商队到达花剌子模国不花剌城(今乌兹别克斯坦布哈拉)时,花剌子模王庭就有官员打听蒙金之间的战况,称金朝为“桃花石”(音译汉字声)。时间延伸至14世纪,西班牙国王派使臣出使突厥化的蒙古人帖木儿建立的帝国时,还曾提到当地的察合台蒙古人把遥远的中国称为“拓跋—桃花石”。
“拓跋”和“桃花石”的名字,不断述说着中国的故事。(单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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